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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8/2017

Francis Y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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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什么不是基督徒？
2016-08-23 振鹭于飞

引子：我与《圣经》之因缘

这篇小文，是我很久以来就一直捉摸着要写的。现在写下，自己算是如了愿，如飞鸟出笼。
如果说要以某个仪式而入教，视为信徒，那么，我至今的确不是宗教信仰者，当然也不是基督徒。
身边的一些朋友，时常会问我这样的问题：“你怎么还不信基督呢？”意欲让我参加聚会、引我入教者不少，我都以各种托辞，含糊过去。于是，我终于没有成为他们那样的教徒。
这些朋友都知道我对于基督是亲近的，却并不知晓我不愿意成为教徒的原因。

我接触于《圣经》比绝大多数我的同龄人都更早。一直想要拥有一本《圣经》的愿望，是在1985年时实现的。当时我还在读大学，某日在成都一家地摊上，偶然发现一本《圣经》，当即如获至宝地以5元钱买下。那个时候能够有一本《圣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是在我们历史系的同班同学中，也没有几个人风闻过“圣经”之名。

在各种宗教中，我对于基督是最为亲近的，甚有感同身受的体会，尤其是在对人文学的更多研习中，更深信一个绝对理念（logos归向的最后的全部真理）的存在，相信这一定就是上帝。人类永远都在朝着真理进发，无限接近于最后的真理，因此也才有了人类的发展、文明和进步——这是人类认识上帝和接近上帝的过程。此外，基督教关于人性的学说，由自由民主的学说而构建了现代文明，这也是无可否认的。反之，对于其他的宗教，我则有“忽略之”的态度，尤其对于中国汉地佛教，则更是持完全的否定观（此不具言）。

但我至今终于没有成为一个像他们那样的基督徒，即使有那么多人动员我“入伙”。一切，只是因为如下因素。

过度的形式主义与繁文缛节

自从宗教改革之后，基督教（新教）更加成为一种生活态度，一种价值观，一种心灵上的追求，表现为教徒内心对于宗教的虔敬，生活上的圣洁，“人人皆祭司，人人有召唤。”每个个体可以直接与上帝交流。新教大力去除了天主教会的专横、腐败和繁文缛节和形式主义，崇信简单、实在、上帝面前人人平等的信徒生活。

我身边有数人，自从入了基督徒（当然是民间的，也即家族教会那种。类似官方基督教三自爱委会的那种“徒子”，我从来避而远之）之后，将大量的精力耗在了基督教的各种活动之中，凡其教会活动，如弥撒、讲经、唱诗、布道、祷告、受洗、过宗教节日、教友结婚、追思等等活动，都是必定参加的。每周一次的查经，更雷打不动，一切其他事务，通通推掉。于是我怀疑其是不是做了专职的牧师，回答说：“没有，只是一般的信道者。”

及至后来，这些人与教会之外的朋友们已经少有往来，社交圈子越来越小。即使原先的朋友有事相约，或者饮酒纵论，也一般不再出现，总是声言“忙着读经”。终于，有的人已经淡出了平时可以相约相聚的“朋友圈”。

这种现象其实在中国是比较普遍的，因此我深为疑虑和不解。即使在美国这个基督教国家，若非专门的神职人员，一般的民众也是完全不必涉入到如此众多的宗教形式与繁文缛节的。其实这才是正常的社会生活。

圣经有云：“因为字句是叫人死，精意是叫人活”（圣经·哥林多后书3章6节）。不知深陷于形式主义的中国教徒们对此如何理解？

咄咄逼人之势

说中国的基督徒大多呈咄咄逼人之势，恐怕好多人不会接受。不过略述几个小例。
大凡这样的人说话，总是开口即称“我们基督徒认为”、“作为基督徒，我们”等等，根本就不考虑在座还有那么多非基督徒，这种无端的太过自信，其实就是一种咄咄逼人之势（在信教者的圈内说这样的话，当然并无不妥）。

某日与人到朋友家小聚，朋友信基督多年。饭菜上桌，大家围于桌边坐下时，主人突然称：“大家一起先饭前祷告！”于是主人一家人一起双手合十祷告。我本人及所带的那位朋友都未入教，场面很是尴尬——此举不是强人所难吗？

更有甚者，某次众人言欢，某信徒高言，人人都有原罪，人人都是罪人。谈到高兴时，指一非信徒喊：“你也是罪人，你能说你不是罪人吗？”如此咄咄逼人之势，让人望而生畏。宗教意义上的“罪人”，为什么要施加于人呢？一个美国基督徒，绝不会粗暴无礼地指一个非基督徒为“罪人”。我由这不尊重于他人的行为，看到了中国信徒们内心中的“凶态”——凌驾于他人之上的欲念。
信教信得那么高调，那么强势，那么有杀气？为什么我们不能低调地信教？

缺少宗教宽容之心

宗教宽容允许个人选择任何形式的宗教信仰，这是一种博爱观和自由观的体现。它绝不强调某个宗教更高、更优越于其他宗教。也即，在宗教信仰上，并不人为地认定为存在一个谁高谁低的台阶。

但是，我所了解的那些基督徒，没几个不是唯我独尊。凡是言及其他宗教，都是以一副满脸的不屑，而且开口即言“基督教是最崇高的”“唯有信基督才能得救”云云。确实，摩西十诫中第一条诫律有云：“除了我以外，不可以有别的神。”这是基督教的排他性，但这是就信教者而言的。倘若将这“天上地下，唯我独尊”运用于普遍的人文世界，那就是过度的自傲。

读摩门经，某日与一位牧师相谈。此人曾经在成都媒体供职多年，后来离职做了10余年的专职牧师。其云：“摩门教乃邪教，主张一夫多妻，此经读不得。”我便于是只好无语了。众所周知，摩门教是美国的合法宗教，怎么竟成了邪教？摩门教一夫多妻制，也早就在19世纪由联邦最高法院判定为非法，摩门教的一夫多妻制也从此消亡，至今已有百余年。唯“我教为真，他教为邪”的观念，显示了中国人缺少宗教宽容之心的素养，这在多元文化、宗教自由的国度，是基本见不到的。

上世纪90年代，罗马天主教皇约翰·保罗二世宣布，承认科学界的天体学说和进化论，2015年6月，美国的最高法宣裁定同性婚姻在全美合法，这些都是宗教宽容和人性包容的呈现，可为什么中国的基督信教者还怀着小鸡肚肠，以一种傲视和偏见，来对待人类的宗教情结呢？

缺乏对他人信仰的尊重，指他人为异端、邪教者，这让我在骨子里面对一些中国基督信徒充满了厌恶和反感。

人生曲折非信教之由

上面所述的都是一些现象，但却实实在在不是个别的，中国的基督信徒（无论官方的还是民间的），很可以去细细体味。

我个人的人生悲苦、辛酸，经历了太多不可想象的磨难，似如一部悲苦、曲折的大戏。若是细数过去的经历，就是我自己扳起手指都未必逗得起过去的辛酸日子，可我依旧乐观地活着。我从读书和户外旅游中获得生活的愉悦。我欣赏和赞叹基督信仰和文化，但我不会因为生活的曲折而像陈晓旭那样“跌落”于某个庙门，而那恰恰是许许多多中国人“信教（无论基督还是佛祖）”的因由——看破红尘，世俗的路子走尽了，所以找个宗教的路子。这是迫不得已，非是自主地信了主。

基督教是一个好的信仰，但在中国，至少至今，未有好的命运。如鲁迅所言，外国的一切到了中国，都会被变得面目全非。钱锺书《围城》也说：“不知怎么，外国一切好东西到中国没有不走样的……不知道这正是中国的厉害，天下没敌手，外国东西来一件，毁一件。”中国有个习语，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但愿这不是对基督教在中国态势的一语成谶。

一方面，我坚信上帝是道路、真理、生命；另一方面，我至今依旧与信徒们谨慎地保持着距离，心怀着“唯祂是主”的感念，上帝知道我是否属他的。安安静静地皈依于主，不必那么熙攘，不必那么喧嚣，有甚不好？

如果说一定要以某种具体的形式入教，我可以明确地说，现在的中国，不是最佳之良时。
edited by francis on 1/18/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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