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稿：谁在监听加拿大警方行动？揭秘暗语代码 - 新闻文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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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天下

11/29/2014

quyongma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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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有人会奇怪，过往为何新闻记者、电视台经常能够拍到第一手的犯罪、事故现场画面，其实警方和新闻媒体之间并没有什么内部约定，媒体和公众的知情权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媒体为了拿到第一手消息，手中多了一个监听利器“无线电通讯扫描仪”(Scanner)。有了它，媒体就可以监听周围警方、消防、救护等单位的无线电通讯内容，可以知道哪里发生了什么。
但是，随着北美警察机构逐步将手中的模拟信号电台转换为加密的数字信号设备后，现行的无线电监听器材已经暂时失去功能。约克区警队自2014年10月1日起，全部转换为数字无线电对讲系统，记者、拖车司机，包括一些犯罪者手中的监听器材成了砖头。
警察在讲暗语
加拿大主流媒体关于公共安全的主要消息来源，并非警察内部的个人，而是来自于监听警方通讯。除了新闻值班室内有监听设备之外，在街头值班的记者、新闻采访车内都有监听器材。因此很多在事发案件附近的记者，可以第一时间赶赴案发现场，抢先拍摄到珍贵的镜头。民众也才有机会最快看到身边发生了什么，而且看到非常真实和震撼的画面，这是确保民众知情权的一个重要环节。
本报记者首次接触到监听扫描仪是在2005年，这种手持的扫描仪可以扫描周边的无线电对讲信号，如果预先把周围警察、消防、救护的所有对讲频率输入进去，就可以针对比较关心的几个频道进行特别搜索。比如身处多伦多42分局辖区，就可以锁定42分局的频道进行专门监听，这时你的扫描仪就和警察的对讲机一样，他们讲什么你都可以实时听到。但是扫描仪仅有监听功能，不能发送信号，也就是不能发出声音信号加入对讲。
有了它的帮助，那种等警察新闻稿获得消息的历史一去不复返，获得的都是最新消息。警察的新闻稿一般在事件发生第二天发出，报纸类媒体获得消息再进行采访报道，然后进入印刷、发行渠道，到读者看到的时候实际上已经是第三天了。因此，没有监听设备的报社，其新闻往往是旧闻重播。
然而，监听警察的通讯也并非易事，尤其是对于英语为非母语的记者来说。警察讲话语速快，其次他们惯用一些警用代码和无线电通讯代码，还有刑事案件的专业术语等，都会成为监听的障碍。比如他们查车的时候会把车牌号码报给总台，如果车牌是ABCD，警察就会讲Alfa、Bravo、Charlie、 Delta。安省大部分车牌以A或者B开头，因此初次监听的时候总会听到警察讲Alfa，你会产生困惑Alfa怎么了，天天惹事儿。
约克区警察派特顿(Andy Pattenden)是一名约克区警队总部新闻联络官，从警6年，以前在万锦市的约克区第五分局工作。他在警校的时候就开始接受警用对讲沟通训练，他认为对警员来说英语不成问题，因此通讯交流训练并不难，但是要先学会当时北美流行的10系列代码。如今，几乎所有的警队已经抛弃使用10系列代码，尤其是通讯加密之后，使用明语通讯已成为潮流。
谁在监听警方行动？
派特顿在接受《加拿大都市报》专访时表示，约克区警队自10月1日换装数字通讯系统，加密后的通讯使得传统的扫描仪都失去作用，既保护警员安全也保护当事人的隐私。比如警察截停一部车，会通过电台上报其车牌、姓名、生日，有的时候还会通报其刑事犯罪记录等隐私内容，这些都会被拖车司机、媒体和无线电爱好者听到。现在的手机上也有一些监听软件，使得监听警察通讯更加普及。
此外，现实中犯罪分子也越来越频繁地使用无线电扫描仪监听警方通讯。派特顿介绍说，比如2013年公布的一宗案例，一个横行约克区和多伦多自称是蜘蛛侠的大盗，专门从居民屋顶凿洞借助绳索而下，从而避开门窗的警报系统。警方抓获他之后，就发现其拥有无线电监听扫描仪。犯罪分子可以籍此了解当地分局的忙碌程度，是否向他的做案地驶来等。
拖车司机作为最活跃的群体，在帮助车辆解困的同时，有时也会为警方带来麻烦。约克区警队华裔警员姜杉曾经讲述过一段经历，在一次追车截停过程中，一辆拖车监听到消息就加入了追车行列，严重地干扰他追车，最后停下来的时候还堵在前面，为此拖车得到了他发出的一张告票。为了防止监听，约克区警队很多通讯是通过车载电脑的信息通讯系统传送，就像我们民用的聊天软件差不多。有时警员们不得不讲敏感信息的时候会选用手机，但是大部分一线警员的手机都是个人手机，只有少数警员才有警方配备的手机。
这种状况在各个警队之间还会有所不同，比如多伦多警队有很多步行和自行车巡逻警员，他们没有车载电脑，必须通过无线电台传送信息。因此相比之下多伦多警队的无线电通讯内容要比约克区丰富得多。
约克区警队自1972年以来都在使用刚刚退役的无线电对讲系统，这种模拟信号的对讲系统信号强度也不够。据派特顿介绍说，一些接近防区边缘的地区，警员走进室内就会失去信号无法沟通，这会严重影响警员的安全。
2011年6月 28日，约克区警队32岁警员斯泰尔(Garrett Styles)在截停一辆涉嫌超速的被盗迷你客货车时，却被试图逃走的15岁无牌司机驾车撞倒。警员被迷你客货车拖行足足300多米，最后还被翻倒的客货车压在车底，长时间承受了巨大的痛苦，1个小时之后在医院中不治身亡。
他在牺牲前和总台之间的无线电通讯被一家媒体披露在网上、电台上，牺牲警员的家人也从媒体上听到了这些对话，而当时官方还没有正式通知他们这个噩耗。约克区警队为此非常震怒，并要求政府立法禁止监听和播出警方通讯内容。
监听者成第二道防线
谁都可以收听警察的通讯，这对于华裔新移民来讲是一个很惊讶的事情。几乎所有见到记者车里扫描监听仪的人，都会问同样的问题：这合法吗?
派特顿表示，无线电信号是传播在大气之中，尤其是北美、欧洲国家有很多无线电爱好者，他们有收听无线电信号的传统。政府也会利用无线电广泛发送一些恶略天气警报、灾难预报等，不是所有的地方都能看到电视和报纸。此外，居民有权了解到周边每天发生了什么，媒体的介入也使警方办案程序受到监督等，警方知道在众目睽睽监督之下，也会注意自律办案程序和手法。因此并无法律限制民众监听警方通讯，恶意使用这些信息则是违法的。法律仅仅规定不能监听手机通讯，以及恶意侵入加密通讯系统。
长期以来，民众利用监听无线电通讯协助维护当地治安的例子时有发生。2012年一辆省警警车在401高速公路追击嫌犯的过程中，从Weston Rd. 东行一路狂追到 McCowan Rd下高速时，不幸被嫌犯的车撞到路边排水沟里抛锚。当事警长Simon Fraser利用拖车司机可以监听到他通讯的便利，呼叫周边的拖车司机去继续追击嫌犯。
拖车司机Trevor Pogue当时在Victoria Park Ave路口等活，看到警车呼啸而过，继而听到警察的请求，便立刻追踪而上，跟着嫌犯的车辆沿着Bellamy Rd 南行，嫌犯在快到Lawrence Ave. E的时候拐进一条小巷，然后从车里跑出来步行继续奔命钻进了一栋建筑里。拖车司机Trevor Pogue把这一情况报告了驶过的警车，警察随后在3楼抓到了嫌犯。
1982年，美国Chicagoland发生一起谋杀案，两名休班的消防员在收听无线电监听的时候听到了警察的通报。联想到他们所知的另一起谋杀案，就把这一情况报告警察，对破案起到了很大的帮助。
此外，美国也发生多次无线电爱好者收听到枪械犯罪的消息后，在警方通知附近学校关闭前就告诉了学校，使校方及时防范持枪嫌犯窜入校区。尤其是边远地区，当地居民可以通过监听得知森林火灾或其他突然发生的地质灾害，以及时避难。
约克区警队花巨资换系统
根据约克区警政委员会2013年4月的报告显示，约克区警队本次更换无线电通讯系统耗资2,100多万(包括8个消防单位)，未来10年的维护费用预计不超过683.48万。该系统符合北美执法机关通讯标准，代号为Project 25，以便于未来各执法单位的互通互联。共有两家公司参加竞标，最终摩托罗拉公司胜出。
目前约克区警队、消防和救护机构，共有2100车载和手持电台。新的加密系统除了可以保密之外，每个手持电台都有GPS定位功能，可以使指挥中心了解每一位警员的位置。
但是美国一些研究者认为，北美警方的新装备也有缺陷。比如警员电台的定位系统，指挥中心电脑一旦被黑客攻陷，警队的部署会一目了然。如果一人的手持电台丢失或者被缴获，那么警方通讯就毫无秘密可言。
警员派特顿表示，他还没有听说过警员丢失手持电台的事故发生。
加密之后怎么办
随着警方对信息的保护，加密通讯增加了警队的神秘性，居民们不再知道警察在做什么，程序是否合法，周边发生了什么违法事件等。居民以前可以靠着媒体灵敏的信息，来看警察如何处理各种棘手的案件，如何行使职能保护他们，现在媒体也不行了。执法缺乏透明，会使警察缺乏媒体和公众的监管，不注意执法细节和程序，甚至会贪赃枉法，公众因无法得知而被掩盖下来。
派特顿表示，自从换成数字加密之后，约克区警队收到了不少媒体的投诉。他们也正在寻找合适的解决办法。比如，他们正在通过社交媒体发放信息，但是这些信息和以往全方位监听得到的信息相比来说，显然是经过筛选的，其时效性也无法满足媒体的要求。对警方来说，他们有自己的拖车合同公司，也不需要拖车公司监听前来帮助。
此外，约克区警队网站有一项内容叫做犯罪地图，地图上显示辖区内的犯罪信息。比如哪里什么时候发生了抢劫，警察截停了车辆等。派特顿表示，这些信息也不是实时的，一般会晚四个小时，且不是所有的案件都会标在上面，比如性侵和家暴类案件，涉及隐私比较敏感，是不会标在这个犯罪地图上的。
由于现在没有特别的器材可以监听警方加密的通讯，媒体和拖车司机需要另辟蹊径。比如消防和救护车还在使用模拟通讯系统，他们往往和警方是联动的，监听他们的动向还似乎有所帮助的。比如前一段时间约克区奇妙乐园停车场发生的枪击案件，最先到场的记者就是监听拖车司机的通讯得到的，他们说那里警车云集一定是出大事了，记者就闻风而至。
本报记者曾专门到多伦多销售专业无线电器材的商店Radio World向里面的专家咨询，销售无线电扫描仪的专家表示，以后再也听不到了，现在只能听消防队的无线电对讲通讯。
10系列暗语代码（10-code）
在1930年代开始随着无线电对讲系统的引入，普通民众也可以使用专业设备收听警察的通讯。北美警方为了在通讯中增加保密性和减少通话时间，开始使用10系列暗语代码，用来代表常用的警务活动。至于为什么在前面要加上10，主要是因为当时的无线电通讯器材需要预热，加电比较慢，需要1/10之一秒的时间。因此，在说主要代码前先说个“Ten”，等于是预热然后再说主要内容的代码。
安省省警在1975年颁布的10系列暗语代码，被全省各级警察队伍所使用。各个警队在此基础上又进行了个性化改编，并形成了各自的暗语含义。比如哈密尔顿警队周边5支其他城市的警队，他们所用10系列代码就有所不同。比如“10-13”在哈密尔顿警队里代表“午饭休息”，在Halton、Brantford警队和省警通讯中则代表道路和天气状况，在Niagara地区警队通讯中则代表“载客”，在滑铁卢警队中则完全没有10-13这个代码。
因此在联合行动中可能会引起麻烦，比如在追击行动中Halton警察询问天气的话，哈密尔顿警察会误认为要他们休息一下。这种情况尤其在涉及救护、消防、边境等多个部门的联合行动中，会发现沟通更为困难，因此暗语代码已经成为紧急救难的障碍。多伦多在2010年的G20国、和G8国峰会期间，汇集了安省所有警队的警力和其他紧急救援部门，其沟通交流就是一个大问题。
实际上，这种暗语代码早已经是众人皆知的秘密，随便上网一搜便可知道，因此其保密的功能几乎降到零，只有对那些对警务一无所知的人来说有保密作用。由于加密数字对讲系统的引入，哈密尔顿警队决定自2013年初放弃使用10系列暗语代码，而用明语代之，因为反正也没人再能监听到。
这在北美也并非新鲜事儿，美国纽约州警察在过去40年来一直使用明语通讯，维吉尼亚州在2007年也开始使用明语。有19个州的警队在2009年开始也开始使用明语。
10系列暗语代码中的“10-4”，也就是“Ten-four”是北美居民最为熟悉的暗语，意思是“收到明白”。主要因为在1950年代最为流行的电视连续剧《公路巡逻》中，经常听到警察这么说，而被广为传颂。以至于10-20代表“你在哪里”等暗语，已经成为美式英语的常用语言，许多早期的流行歌曲中，也经常可以听到10系列代码作为歌词。
多伦多警队通讯用语缩写含义
MI ：精神病人(Mentally ill person)
HBD ：喝酒了的人(Has been drinking)
DOA：警员抵达时当事人已死亡( Dead on arrival)
GOA：警员抵达时嫌犯已逃( Gone on arrival)
DI：值班督查 ( Duty inspector)
ABH ：袭击致人受伤(Assault, bodily harm)
B&E ：入室盗窃(Breaking & entering (burglary))
PD：毁坏物业事故( Property damage accident)
PI ：人员受伤事故( Personal injury accident)
MARKER：车辆牌照( License Plate)

约克区警队10系列代码含义
10-1 ：信号传送不畅( Poor transmission)
10-2：信号传输正常( Well transmission )
10-73：失踪人员( Missing person)
10-4 ：收到( OK )
10-6 ：抵达现场( Arrived on location)
10-7：不当班、无法工作( Out of service )
10-9：重复( Repeat )
10-77：噪音投诉( Noise complaint)
10-20：你在哪里( Your location?)
10-80：机动车辆盗窃案( Auto theft)
10-82：抢劫( Robbery)
10-86：自杀( Suiside)
10-54：银行抢劫( Bank robbery)
10-88：可以车辆( Suspicious car)
10-98：家暴( Domestic)
10-71 ：和老婆打架( Fight with wif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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