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乌托邦的梦想为何注定破灭？ - 今日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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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谈

2/25/2014

quyongmai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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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人类从幻想天堂那天起，就盼望世间有个无忧无愁、流着奶和蜜的福地。谈论乌托邦，多数人都要从英国作家托马斯·莫尔那里算起。他用详尽的笔触描写了乌托邦的情形，如住房、服装、劳动、婚姻、娱乐，甚至连便溺器是什么样都想到了。这可比前人“大道之行也，天下为公”之类的笼统说法强太多。知识分子构建理想社会，这种构建是基于理论基础（例如批判私有制）和详尽规划，这才是乌托邦和其它想象的区别。19世纪欧洲工业革命如火如荼的时候，一股社会实验的暗流正潜滋暗长。这就是始于傅立叶的乌托邦运动。傅立叶不是第一个乌托邦主义者，却最为典型。
　　傅立叶设计的乌托邦名为法郎吉，每个法郎吉1620人。至于为什么是这个数，这是傅立叶算出来。他说人的性格共有810种，每个法郎吉刚好有两个性格相同的人（考虑得真周到）。他把人类工作进行细分，既有种植粮食蔬菜，又有手工业生产。所有人除了老少之外，都要参加工作，并且工作需要轮换，以使苦乐均等……
不需详加描述，你是不是已经觉得恐怖？傅立叶坚定地认为，这才是和谐社会的基础。他不停发表文章，写信给大人物，希望获得资助。绝大多数人都把他当成脑子有病的怪物。直到晚年，傅立叶才募集到30万法郎。可能自感时日无多，工程匆忙启动，规划中的大厦只是简陋小屋，没有预想中的大庄园，只有一小块农场。第一个法郎吉不满1620人，只有150多个工人。由于缺乏资金，法郎吉还没正式运营，就基本破产了，傅立叶在穷困潦倒中死去。他的门徒在欧洲、北非和美国建立了40多个法郎吉，都以失败告终。其中一位门徒高登通过改造法郎吉建立了一个“工人之家”，并得以长期维持。
与傅立叶同时，英国实业家罗伯特·欧文在美国建立了“新和谐公社”。这个公社在坚持四年后破产。原因是集体所有制使公社内消耗巨大，生产缺乏激励，坐吃山空后就分崩离析了。同时期还有个叫卡贝的法国人在美国建立公社，旋即失败。
　　建立人间天堂的梦想由来已久，为什么到了19世纪，突然有一批人前仆后继去实践呢？在我看来，工业革命在在短时间内创造了大量财富，使空想家们觉得人类无所不能。他们没有认识到工业革命的前提是产权保护，而把这一切归为自然而然。贫穷和不平等则被归咎到少数人无耻贪婪，私有制成了罪恶渊薮。现代大企业的分工安排，城市分区的逐渐成形，使他们觉得规划社会不过如此。19世纪的乌托邦主义者都不是纯粹的书生，他们熟悉商业和企业。傅立叶的门徒高登和欧文都是非常成功的企业家，事业上的成功使得他们自满意得，热衷于将管理才能施展在社会领域。从机械工程师或者企业管理家，他们不知不觉地变成了“社会工程师”。
乌托邦的失败不是因为参与者道德不足、能力低或外界破坏。当时的“新和谐公社”一度广受好评，参观者众多。不过这种井井有条的安排，隐含的是无可选择。缺乏自由是一切乌托邦的命门。没有个人财产，没有自由选择，承诺的富足生活过不了几天也会变得乏味。由于它的封闭、缺乏核算和激励机制，经济破产则是迟早的事情。
19世纪的乌托邦并非没有值得称道之处，那就是他们坚守非暴力原则。大概是被法国大革命的破坏力吓坏了，傅立叶一生都反对暴力革命。尽管对建立乌托邦十分狂热，他始终靠自己的财产和募捐建设法郎吉。其它乌托邦主义者也都坚守这一原则，绝少听说强迫或者奴役的事情。当时的民众和政府也对这一奇怪的社会实验保持了宽容。直到20世纪，人间天堂的诱惑越来越大，通过暴力革命建设乌托邦的思想占据主流，一大批具有高深理论素养并且自信满满的社会工程师们，这才走到历史的前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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